2025年4月24日星期四晴
奶奶与外婆
清晨五点半,厨房的玻璃窗上已蒙了一层薄雾。奶奶踮着脚取下挂在墙上的老式闹钟,外婆正把青菜在清水里反复淘洗。锅里的粥咕嘟咕嘟冒着泡,蒸笼里的小笼包腾起袅袅热气——这熟悉的场景,已经重复了整整九个月。
自从二宝出生后,奶奶和外婆就轮流住进我家。奶奶总说老房子太冷清,外婆总说乡下蚊虫多,她们打着各种幌子,把退休金折成超市购物卡塞给妈妈,自己却穿着磨白了边的围裙,在灶台前佝偻成两座拱桥。上周外婆为了抱二宝,扭伤了膝盖,可第二天她仍坚持单腿站着剁排骨,说“坐着切菜会颠到骨头”。
那天傍晚的雨来得猝不及防。我缩在书桌前看漫画,外婆蹒跚着端来切好的水果,盘沿还沾着没擦干的水珠。“又看闲书!”她布满皱纹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,“你妈说你这次月考退步了……”话音未落,窗外的雨点突然砸在玻璃上,我的火气也跟着窜起来:“您能不能别总唠叨!”外婆端着果盘愣在原地,水珠顺着盘沿滴在她挽起的袖口,像眼泪似的。
妈妈推开房门时,我的漫画书正翻在最后一页。她脸色铁青地夺过手机,我听见锁屏界面发出“咔嗒”的声音。“从今天起没收手机。”她的声音像结了冰的刀锋。奶奶闻声赶来,想替我求情,却被妈妈拦在卧室门外。我把脸埋进枕头,听见走廊里传来她们压低的争执声,奶奶的方言带着颤音:“孩子……知道错了……”
夜色漫过窗台时,外婆端着一碗糖水蛋轻轻推门。暖黄的光晕里,我看见她膝盖上缠着厚厚的纱布。“快吃吧,凉了就腥了。”她把碗往我面前推了推,自己却坐在床沿摩挲着手机壳——那是我去年生日送她的礼物,此刻屏幕上映出细密的裂纹。
糖水的甜腻在舌尖化开时,我的眼眶突然发烫。想起奶奶总把最肥的鸡腿夹给我,自己却啃着鸡脖子说“牙口不好”;想起外婆雨天背二宝去医院,裤脚沾满泥浆,却不忘给我带校门口的桂花糕。那些被我当作耳旁风的唠叨,此刻化作千万根细针,轻轻扎着我的心。
第二天清晨,我主动接过奶奶手里的菜篮。菜市场的小贩认得我们,熟稔地往袋子里塞两把葱蒜。奶奶突然笑了,眼角的皱纹挤成小小的扇形:“我们大宝长大了。”回家的路上,阳光穿过梧桐叶的缝隙,在外婆的银发上跳着碎金。她絮絮说着二宝的新牙长歪了,我认真听着,没有再觉得烦躁。
厨房飘来葱花炝锅的香气时,我忽然明白:那些琐碎的唠叨,是她们把一生的温柔熬成了汤,勺勺喂进我们成长的岁月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