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天上有神，这幽冥有魔。
——题记
苏陨的枪尖挑着半轮残月。
他听见自己的脊骨在燃烧，血肉里噼啪炸开的火星溅落在焦土上。十二重天罡气在身后凝成血色羽翼，每扇动一次就剥落几片黏着碎肉的光翎。
“凡人怎敢弑神？“
云层裂开的声音像是玉器摔碎在青铜鼎上，那只比昆仑山脉更巍峨的巨手终于探出天穹。指甲缝里卡着破碎的星屑，掌纹流淌着液态的金色雷霆。
师父临终前把断枪钉进他琵琶骨时说过：“天罡燃尽时，记得剜出左眼。“此刻苏陨的右眼被神血灼成两个窟窿，左手却死死攥着从眼眶抠出的琉璃珠——里面封着师父的魂魄。
魔啸从地脉深处涌上来。无数张没有五官的脸在岩浆里浮沉，它们啃食着苏陨滴落的血，每吞咽一滴就长出一张与他相似的面孔。幽冥裂隙里伸出的漆黑锁链缠住他的脚踝，锁环上刻满历代魔尊的名讳。
“人间无跪骨！“
苏陨折断枪杆插进肋间，剧痛让即将溃散的罡气重新暴涌。他想起七岁那年，师父带他站在补天崖看流星雨，老人指着那些燃烧的星辰说：“那是神在修剪烛芯。“
当琉璃珠嵌进枪身裂痕的瞬间，师父的残魂化作万千萤火。苏陨踏着魔影垒砌的阶梯冲向巨手，断裂的脊梁迸发出比朝阳更刺目的光。最后一枪刺出时，他看见自己的心脏绽开在神掌的伤口里，像朵红梅落在雪地。
苍穹崩塌时下的血雨，洗净了所有跪拜的膝盖。没人看见有粒带血的种子落在焦土深处，根须缠绕着半截断裂的枪尖，正悄悄顶开压在上面的神魔骸骨。